1999年的初秋，王潇第一次见到李雨喆，是在北大小南门外的雕刻时光咖啡馆。介绍人是她的研究生导师，一位对李雨喆的服装设计才华赞不绝口的老教授。

那天王潇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，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。李雨喆迟到了十五分钟，推门进来时带着一阵风铃的清脆声响。他穿着自己设计的黑色立领衬衫，手腕上戴着一串檀木珠子。

"抱歉，刚在工作室改样衣。"他的声音很好听，像大提琴的低鸣。

他们聊得很投机。王潇说起她在做的关于宋代服饰的研究，李雨喆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。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速写本，给她看最新一季的设计草图，那些流畅的线条让王潇惊叹不已。

"要不要来看看我的工作室？"第三次约会时，李雨喆突然提议。他的工作室在798的一个旧厂房里，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进来，照在那些半成品的样衣上，像给它们镀了一层金边。

恋爱像一场绚丽的时装秀。李雨喆带王潇去参加各种时装发布会，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衣服可以这样讲故事；王潇则带他去国图查资料，他惊讶于她对古代纹样的了解。冬天来临时，他们常常窝在他工作室的小沙发上，听着张信哲的《爱如潮水》，看窗外飘雪。

转折发生在千禧年到来之际。李雨喆生意不好做，

最大的客户突然撤单。王潇第一次看到他抽烟，在工作室的阳台上，背影显得那么孤独。

"会好起来的。"她轻轻抱住他。

但情况越来越糟。李雨喆开始整夜整夜地不回家，王潇常常在清晨发现他在工作室的沙发上睡着，周围散落着设计图和空咖啡杯。五月的某个雨天，他在电话里对王潇发了脾气，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。

"分手吧。"七月的一天，李雨喆突然说。他的眼睛布满血丝，"我不能再拖累你了。"

王潇没有挽留。她知道这个骄傲的男人，宁愿独自承受失败，也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。离开时，她带走了他设计的第一件衣服——那件他们初遇时他穿的黑色立领衬衫。

一年后，王潇在报纸上看到李雨喆去了意大利的消息。她把那件衬衫小心地收在衣柜最里面，就像收藏一段不愿触碰的记忆。

二十年后的同学会上，导师提起李雨喆现在已经是米兰小有名气的设计师。王潇微笑着听完，回家后翻出那件已经有些泛黄的衬衫，发现内衬上用红线绣着她的名字缩写。

窗外，新千年的北京华灯初上，而1999年的那个秋天，永远定格在了记忆里。有些爱情，就像时装秀上转瞬即逝的华服，美丽却无法长久拥有。但那些被爱过的瞬间，已经足够温暖余生。